毁容的猫
1
当我和云天正颇有兴致的讨论着近期在美国亚利桑那州发现的恐龙化石时，打断我们谈话的竟然是个年过七旬的老太太。她叫杨宇华，住在临近的街区，是经街坊介绍才找到这里来的。进来的时候面带愠色，手里抱着一只肥硕的黑猫。那黑猫不断在她手里呻吟、蠕动着，显得不太安份。
而令人感到惊讶和害怕的是当这猫转过脸来对着我时，呈现在眼前的是一个扭曲的、满是怪异疤痕的脸，这根本不像是存在于人世的东西，而更像是一件来自地狱的恐怖艺术品！我面对这骇人的猫，勉强维持住了礼节性的平静，和云天一起倾听着这老太太充满怨恨又饱含伤感的叙述。
“我的这只可怜的小猫叫爱琳，已经有2岁多了，从小到大都是跟在我的身旁，是我这个可怜老太婆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本来爱琳是个俊俏可爱的美人儿，可是上个星期，却发生了一件极为不幸的事情，它的脸也因此……”说到这，老太太禁不住动情的抽泣起来。
“看样子是被硫酸之类的化学品伤害了，这是太不幸了！”云天随声说道。
“是啊，我真想知道是哪个歹毒的人伤害了我的爱琳，是哪个没良心的家伙要毁掉我这个孤苦老太婆的晚年生活！”老太太机动的吧嗒着嘴，示威似的挥舞着瘦小的拳头。
“这样的问题我们会义不容辞的为您解决。对于伤害这只可爱小猫的家伙来说，一定要给予他严厉的惩罚才行。不过，还是先请您具体谈谈事情的经过吧。”云天这么说道。
老太太稍微平静了些，满意的点了点头。“事情发生在6天前了，也就是上个星期三，那天中午我和往常一样在自己的房间里打盹，保姆张翠在客厅做事，她是我长期请来做家务的。都怪这个笨丫头疏忽，才让可怜的小爱琳从屋子里逃走了。”
“她的疏忽？具体指什么呢？”
“就是她在出去倒垃圾时没关好门，回来之后才发现爱琳不见了。”
“那么这期间您一直都在睡觉吗？”
“是啊，所以期间的事情我都不太清楚，不然我怎么会让小猫跑掉呢。”老太太心痛的摸着手上的黑猫，眨巴着有些混浊的眼睛看了看云天，继续说道：“在那之后三天，也就是周六的时候，爱琳竟然自己跑回来了。这真是让人非常高兴的事情啊，不过她刚回来的时候却着实让我吓了一跳，因为它那时脸上绑满了白色纱布，像一个动物木乃伊似的。”
“白色纱布？”我不禁惊讶的叫出声来。
“是啊，真是非常奇怪，等我拆开纱布来看，才发现美丽的爱琳被人毁容了！”老太太此时眼睛里不禁流出泪来，那只黑猫则用那个可怕的半瞎的眼睛四处张望着，显然不太明白自己主人的苦心。
“后来我听邻居说有个叫云天的私人侦探还不错，也许可以帮助我找到伤害爱琳的恶棍，所以我才找到你这里了，请你一定要为爱琳和我报这个仇啊！酬金的话是不会少的。”
可是即便找到了伤害小猫的人，有能有什么办法报仇呢，以伤害动物罪起诉他吗？我心里这么想着，觉得这次的委托着实有些麻烦。
“那好吧，我会尽力的。”云天却肯定的答应了下来，颇让我有些意外。
“另外，我想问下您家里最近发生过什么特别的事情吗？不一定是要与小猫有关的。”
“嗯，这倒是有一件，是我的一个有些贵重的钻戒不见了，不过这样的事和我的爱琳比起来不算什么。”
得到她的回答后，云天抱起了那只猫看了看，说明天会到老太太家去一趟，委托人才满意的离开了。
“一个有钱的老太太，不过眼睛却不太好啊。”委托人走后，云天这么评价道。
2
第二天下午，当我正在桌前构思一篇以古代神话为题材的短篇小说时，云天办完事从外面回来了，一副轻松的表情，看来案件有了不错的进展。
“现在线索都可以很清晰的联系到一起了，这是一个本质上比较简单的案件，只是它的发生方式有些奇特。”云天边说着，边打开了一瓶冰冻的健力宝喝了起来。
“这么说你已经清楚伤害小猫的人了？”我放下笔，转过身来问道。
“是的，不过更确切的说，事情比预想的更糟。”
“这是什么意思？”
“因为准确的说爱琳不是被伤害，而是早就被杀死了。”
我不解的看着他，期待他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这个问题的要素有这些：一只毁容的黑猫，一只失踪的黑猫，一个丢失的戒指，一个充满爱心的老太太和一个有些冒失的保姆。注意其中前两者的区别，很多人会受老太太叙述的影响直接把这两个因素等同起来，这只是基于体态相似的基础，但是对于不能通过面部来区分而又无其它明显特征的黑猫来说，找到一只相似的替代品并不难，况且这个老太太的眼睛也不太好使。我之前也看过那只黑猫了，除去面部外身上并没有什么明显特征，这样的情况让替代品更容易蒙混过关。”
“那么你是说爱琳在第一次失踪后就没再回来？”
“是啊，就是这个意思，而且抓走她的人也没打算让她再回来。”
“爱琳是被人抓走的？可是抓一只孤寡老太的黑猫又有什么用？”
“这要联系起老太太不久前丢失的戒指，这两个在同一时间段中发生的事件也许并不是因为巧合，根据这我做了个大胆的猜测，就是这只叫爱琳的猫在玩闹中吞掉了戒指，然后有知情者为了拿到戒指而抓走了那只黑猫。只有这样那只平凡无奇的猫才会有被人盯上而且掉包的价值。”
“啊——，那人要取出戒指的话，爱琳一定已经被开膛破肚了！”我想象着这情形，不禁觉得有些好笑，仿佛卡通片一样。
“真是非常遗憾，不过事实也的确如此。虽然是大胆的猜测，但是一旦被验证后也就是事实了啊。抓走她的人一定会取出戒指，这是个颇为贵重的首饰，虽然对于老太太来说它算不了什么。接下来的问题就是确定谁是抓走了爱琳又放回了假猫的人？这个人必须具备两个条件：一是他看到了猫吞掉戒指，二是他能有机会趁老太太不注意抓走猫。这样一来，很明显具备条件的人就是一直帮着老太太料理家务的保姆了。今天在和她的谈话中，她也承认了这一点，凑巧看到小猫吞掉戒指后，一时的贪欲让她想出了个这么残忍的计划来。”
“那她可要被老太太恨死了，不知会作出什么样的报复来。”我想到那老太太怨恨的样子，不禁为她担心起来。
云天一口气喝完了剩下的健力宝，做出一个投篮的姿势，将瓶子扔进了垃圾桶中。“这样的报复之类的事最好还是避免啦，所以我没有把保姆的事说出来，只是将戒指还给了老太太。而那个保姆仍选择留在老太太身边，虽然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但相处这么久，两人也是有了感情啊。而且这样的选择也给了她一个赎罪的机会。想必对于她，对于老太太来说都更有益处吧。”
3
虽然事情过去了一个多月，回忆起黑猫的样子仍觉得有些害怕，不过想到老太太仍能由那保姆和一只她自认为是爱琳的猫陪伴着，也感到了一丝欣慰。
有的时候知道真相并不一定是必要的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