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终于还是安静的去世了，终年八十多。   妈妈说他去世的时候，还算安宁，据她说是在早上正常起床换煤球的时候，栽在灶台的旁边。   奶奶很早就过世了，大概约三十四岁。我很忏悔，因为年龄确实太小，无法记住他们一一离开的准确时间，更别说年龄了。   爸爸拥有六个兄弟姐妹，加上妈妈晚婚和晚育，基本上轮到我见到生命中的曙光时，他们都在忙着为生存奔波，基本上顾不上我。加上奶奶有不治之症，哪里来得及向一个特别需要大人们用糖或者用拥抱来疼爱孩子示好呢？没时间，没钱，没精力……我只能够模糊的记得奶奶大概去世的年龄，包括爷爷的年龄。   在我可以记事的日子里，爷爷从来就没有爱过我，无论是用物质来是用精神。   记得小五六岁那些年，我是在爷爷家里过的。显然，他很不喜欢我。不然，为什么会欺骗我呢？有一天中午，午饭时间快到的时候，爷爷说，我外公来了，让我赶紧回家。当我高兴的回家时，家里什么都没有，妈妈在外边干活，未归。   这就是爷爷在我有限记忆中，为数不多的映像。   但，这并不表示，我不会对爷爷的去世，表现出对宇宙中，失去一颗生命而悲痛不矣。   据妈妈说，爷爷去世的时候，遗物中有部份钱，这些钱，对于一个早就不工作的老年人来说，算比较多的大数目了。   一一数着爷爷家里仅有的遗物，一块破到姥姥家的洗脸布，确实让我不好意思描述它的破烂度，用母亲的话说，比我自己家用来抹地板的布，还差最少十倍（千万别攻击我奢侈，我们家用来抹地板的布，也只是我自己用过的毛巾有点发硬了，接着换来抹地而矣）。   孩子们送给他的新衣裳，也不舍得穿，通通收进柜子里，压着箱底。   这让我想起了自己的师父。师父家里六台冰箱，一个十多平米的储藏室，里面堆满了里三层，外三层的物资。当我问他，为什么要堆那么多，自己连十分之一，不五十分之一都消耗不了的商品时，他理直气壮地答，“小欧阳啊，你是没经历过那种物资溃乏的年代啊……”   一代人的经历，决定了一代人的思维，也可以说，一代人的思维影响了一代人一生。   谁能说得清先有蛋还是先有鸡，谁真的就是我的上帝，能排解我内心所有的困惑、忧郁、对生命的迷茫……   据母亲说，爷爷死时，亲人们还似乎悲痛到死去活来的嚎哭，但人还没有入土，亲人们却又在为爷爷还在时，钱财的分配不公而纠纷四起。   当然，这里没有我母亲的参与。   我是不了解中国人的某些礼仪和文化。   当然也不了解我身边的亲人们的种种表现。他们怎么可以把自己对一个生命离去时的所谓孝顺，跟自己的贪欲割裂开来？表演得如此让人怀疑，到底什么才是真正的孝？真正的仁？还似乎信誓旦旦地有依有据，列出一一不公平的细节？   我的质疑和自己的经历，让我对自己的家乡少了很多刻骨铭心的留恋。   以至于，母亲问我，你觉得你的家乡在哪儿？难道不是湖南宜章吗？   我知道我的回答让母亲很失望。   母亲常常说，把家乡的房子像家乡所有的人一样，花二三十万盖上去……   我笑了。说，把一堆钱烧了，让自己的虚荣在众人的眼中得到认可，这就是你们那一代人的价值吗？别人盖房，您也盖？否则没有所谓的尊严？尔后就留着您这个连网都不会上的老太婆，守着那价值几十万的豪宅？然后，我们三儿每年还必需挤着那好几千公里的火车，托家带口去看您？遇上公司有事，买不上票回不去？否则就是不孝？   到今天，您怎么还不明白，时代真的变了，您为什么不可以从别人身上的教训，在自己的少犯点的失误？   你们这些人会在爷爷死的时候，哭爷爷叫奶奶，悲痛得老天都会为之动容，那么，在他才四五十岁，需要另一个女人，让自己的生命有个伴儿时，你们给过他一丝支持吗？没有，他收到的是一堆恐吓。   一个正常的男人怎么可能没有正常的生理需求呢？于是，你们还不能够宽恕，他偶尔对异性的渴求。   这就是你们所说的孝顺？爱？   不要在我耳边提这些表现跟人性相背离的虚伪事儿。意义基本上等于零。   我觉得生命中，最幸福的事，就是跟爱自己或自己爱的人，有时机可以往来往来，能够帮助他们做一些他们内心真的可以实现的任何事儿。   比如，想些办法，把你和弟弟搁到南京来，虽然我的生活成本增加了不止百分之百，但，我自己感觉挺幸福的。这种幸福比在家乡建一栋空空的宅子，只是供那些所谓的亲人往来，给别人看着好多了。   亲人们又算什么？可以逢年过节的必需购物来往？却在欠人家里钱的事儿，不讲诚信？可以在父亲去后，人走茶凉？    这就是传说中的礼尚往来嘛？   我把母亲说得一愣一愣的。   我对母亲说，善待您自己吧，不要在我耳边提，追问我是否什么时候，有孩子……就像当年像神经病逼我结婚一样，我再也不会像当年一样，服从。   因为，我深深的明白了，即使我妥协了所谓好心的建议，我的路我的生活我的日子，我内心的痛苦和悲愁，只有我自己去承担，任何人都无法代替。   我更需要做的，就是不断的培养自己承担自己对自己欲求追求过程中的预案实力。   我不想在自己过一天，永远无法重来的这一天中，成为别人无形的傀儡。   既然是这样的结果，我为什么不可以按照我自己的承受范围去选择我自己的生活方式呢？